第8节

所以你能不能不这么磨叽???

沈延卿抬手摸摸鼻子,叹了口气,一手推着行李箱,一手推着装有狗食盆和自动饮水机的小推车往前走。

江汨罗弯腰从车里拖出装书的纸箱,双手用力一抬,沉沉的分量让她差点脱手把箱子掉在地上。

江汨罗:“……”果然很沉,装了秤砣吗:)

但好在还没到她抱不动的地步,上了楼,把东西推进门里,俩人又转身下楼去搬花。

这次沈延卿一共带了四盆花过来,有两盆跟江汨罗现在养着的是一样的,金丝雀和果汁阳台,“还有一盆是铃之妖精,是一款来自法国戴尔巴德的大花微月,非常耐晒,也抗病,容易养活,开的花有种老玫瑰香。”

“另一盆是海神王阳台,花是粉色的,有股茶香味,都打花苞了,过不了多久就能开,到时候给你剪了拿去插瓶。”

欧月的名字怎么都这么……洋气,江汨罗觉得有些新奇,直接就问了出来。

沈延卿笑笑,“毕竟是欧月嘛,国外的品种,也有的名字很有趣,比如有种藤本月季,叫莫奈,花呢是白色的花瓣夹杂着红色的斑点和条纹,很漂亮,你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叫什么?”

他对月季显然很熟悉,说起各个品种来侃侃而谈,江汨罗不由得跟着他的思路走,“是什么?”

“抓破美人脸,因为它的花瓣颜色就像美人白皙的脸孔被抓破后流了血。”

他说完就不自觉的笑了声,江汨罗听了在脑子里想象一下,也忍不住有些乐。

电梯停了,出来后开门进屋,发现初七正趴在阳台上看夕阳。

这个小区的房子阳台很多人都做成了半封闭的,平时可以开窗透气,一般就关起来,就为了防止小孩子或者宠物掉下去,江汨罗家是,这套房子也是。

听见有人回来了,它立刻就跑了过来,围着他们转来转去。

但没人有空跟它玩,江汨罗把鞋子脱了,赤着脚,从卫生间接了水出来准备拖地。

沈延卿站在玄关处,看着她,有些惊讶的模样,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。

得嘞,这是个大少爷。

江汨罗叹气,“你准备直接睡?不打扫打扫?你知道有多少灰尘么?”

沈延卿茫然的看看四周,“我觉得还可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就接到了江汨罗虎视眈眈的眼神,赶紧转口风,“我要做什么?”

“去厨房拿抹布出来擦桌椅和沙发啊。”江汨罗不客气的道,“还有门窗也要擦。”

幸好房子不算很大,家具也就必须的那几样,看得出来上一个租户打理得也不错,俩人分工合作没忙多久便搞好了卫生。

沈延卿将行李箱推到卧室放好,出来看见江汨罗正费劲的摆花盆,赶紧过去搭把手,把花盆统一放在阳台的一边。

初七的食盆和饮水机也放好,只剩他的书房还要布置。

江汨罗好人做到底,打算帮他摆书架,恰好上一个租户买的书桌和书架都没有带走,就放在客厅。

沈延卿依旧把它们放在客厅,就在靠近阳台推拉门的边上,旁边是电视柜。

“我得看看你都带了什么书,跟秤砣似的。”江汨罗想起纸箱的重量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
她嘟囔了一句,撕开透明胶打开纸箱,看清纸箱里的书名,又不由得一愣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沈主任:我不会做家务……

江医生:现在!立刻!马上动起来!

沈主任:……哦哦哦,好的=_=

江医生:就是欠教训←_←

第十八章 (捉虫,改错字)

沉重的纸箱被江汨罗打开,露出摆在上头一本杂志。

《THE LANCET》,柳叶刀,世界顶级医学期刊,日期是最新的一期。

她拿起来,看到接下来的一本,是《柳叶刀》的子刊《血液病学》,封面是一颗胶囊指向一张由分子键组成的网,网中心一点光亮。

我国科学家关于国产PD—1抑制剂信迪利单抗(俗称“达伯舒”)的临床研究结果被作为这一期的封面文章刊发。

这本倒不是新的了,不过却依旧是医学杂志,江汨罗愣了愣,下意识就抬头看了眼沈延卿,见他正往书桌上摆电脑,于是顿了顿,没吭声。

她把书一本本拿出来,发现除了基本计算机和设备工程的书籍,还有几本心脏外科的大部头。

她心里越发奇怪,忍不住问:“你不是学计算机的么,怎么……”

“嗯,有空看看。”沈延卿避重就轻,朝她笑笑,“今天多谢江医生帮忙了,要不是你……”

他有些抱歉,“今天太晚了,不如这样,明天我请你吃饭罢?”

江汨罗闻言摇摇头,“不了,我明天有事,要出门一趟。”

沈延卿愣了愣,“……是么?那真是不巧。”

江汨罗点点头,看见初七咬着自己的玩具皮球跑过来,于是揉揉它的头,提醒道:“房子比较小,初七如果一直在家,得不到足够的活动,精力得不到发泄,可能会拆家。”

“而且一下子从宽敞、有花园的别墅到楼房,空间变小,可能也会让它感到不舒服,出现闷闷不乐类似抑郁的症状。”

她对沈延卿道:“小区里有人工湖和花园,还有球场,地方蛮大,出了小区往上面走一段还有个公园,你可以每天都带它去走走。”

沈延卿也知道自己是委屈初七了的,好歹是只雪橇犬,原本也不该被圈养在这方寸之地。

“知道了,多谢江医生提醒。”

江汨罗笑笑,“那我就先走了,不打扰你休息。”

沈延卿是谢了又谢,亲自送她到了电梯口,等电梯门合上了,这才转身回屋继续收拾剩下的一点东西。

屋里已经开了灯,亮堂堂的,又很安静,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。

初七扔下了小皮球,跑到阳台的花盆边,碰碰还没开放的花苞,这是它在这个新的地方唯一觉得熟悉的东西——除了他的食盆和饮水机之外。

沈延卿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满室的安静,找到遥控器,打开电视,电视新闻的声音立刻响起来。

初七听见动静,立刻又转身跑回来,并且爬上沙发趴好,一动不动的开始看电视。

“初七,以后你就跟爸爸住这里,好不好?”沈延卿坐到它身边,摸摸它柔软的毛,低声问。

初七把头挪了挪,垫在他的腿上,呜了声。

“以后爸爸去上班,你就在家,好好待着,不许拆家,行不行?”沈延卿又同它打商量。

它眼皮抬了抬,又呜一声,沈延卿就当它应了,满意一笑。

“好,你答应了,以后在家不许捣蛋,今天累了,我们吃顿好的。”

沈延卿轻轻拍拍它的背,站起身来,信心十足的走进厨房,然后……

看到了空荡荡的冰箱。

沈延卿:“……”并没有准备食材,大意了:)

幸好还有外卖可以点,他摸摸鼻子,又转身回到客厅,初七跟在他的身旁,外头瞅他一眼。

沈延卿疑心这只傻狗在鄙视自己。

他给自己点了份黄焖鸡米饭,然后定了鸡胸肉等生鲜食材,等都等到鸡胸肉来了,给初七煮一块,才俩人一块儿吃饭。

吃了饭,一个喝着气泡水打嗝,另一个吧唧吧唧在自动饮水机上舔水,喝完了自己叼来狗绳,塞它爹手里,要出去玩了。

江汨罗回到自己家,开了灯,“初一,十五,我回来啦!”

“喵——呜——”

“嗝——”

两个小脑壳挤在自动喂食器前,吧唧吧唧吃猫粮,听见她的声音头也不抬,十五甚至发出奇怪的声音。

江汨罗:“……”就说这个小姑娘很不讲究嘛!

她往沙发上一躺,重重舒了口气,觉得腰酸背痛,自己把自己感动到了,她可真是中国好邻居。

夜色越来越浓,终于重重掩盖住灯光,夜风也越来越凉,然后云层逐渐散去,露出鱼肚白的颜色。

江汨罗习惯早起,厨房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翻滚着冒出白烟,小豆浆机打的豆浆刚刚够一人份,她洗漱后站在客厅,一边喝水一边看晨间新闻。

出门时是八点,从市里开车去许县要四十分钟,还要去镇上,大概一个钟头多一点,加上还要买点水果,再找停车位,江汨罗真正见到郑树,已经是上午九点半。

“你就是夙生的闺女啊,咱们还是第一次见,哈哈,哎呀来就来嘛,带什么水果,下次不许破费了。”

郑树生得很高,江汨罗目测他可能快有一米九,体型中等,剃着平头,穿着短袖的夏服,一伸手,她就看见他手臂上一道粉色的伤疤。

沈先生的右手上也有一道类似的,不过颜色更深,可能是因为受伤时日还短。

她一边想一边笑着应郑树,“是啊,要知道您就在许县,我该早点来拜访,还不至于拖到今天才见。”

“是啊,哎,你爸你妈还好罢?”郑树把她带到自己办公室,给她倒了杯水,笑着问。

江汨罗的目光一闪,看来郑树对江夙生毕业以后的事不知情。

“我没见过我爸妈,从小是我姑姑和姑父带大我的,这次来,也是想向您了解一下我爸以前的事。”

江汨罗开门见山,坦白了自己的来意,又暗暗打量着对方的神色。

“……什么?”郑树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,怔了怔,随即错愕的睁大了眼睛,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,“怎么回事,你怎么会没见过……”

他的语气忽然停顿,紧盯着江汨罗的眼睛,“侄女儿,你仔细跟我说说你知道的事。”

江汨罗在联系郑树之前,曾经委托私家侦探在不被对方发觉的情况调查过一次郑树。

他警校毕业后就到了许县,在基层一线一待就是几十年,从普通民警到现在的派出所所长,几次立功,有机会调动到更好的单位,但都主动拒绝了,在周围居民中口碑极佳。

这是个信得过的人,江汨罗知道。

所以她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,但隐去了她在汨罗调查的事,只说了警号查无此人,“所以我很奇怪,为什么关于我爸爸的事会显得那么矛盾。”

“我想了解他的事,也想查清楚我自己的身世,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,他总归生了我一场,要是能找到他跟我妈的坟,或许可以迁坟回去,不至于流落他乡。”

郑树听说她是从汨罗被人抱回来的,有些疑惑,“……可是我记得……他不是去汨罗工作的啊。”

江汨罗微怔,“您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工作?”

“知道啊,容城市公安局青浦区分局,刑警队。”郑树肯定的点点头,“你爸以前成绩很好的,是这个……”

他竖竖大拇指,神色间还流露出一点佩服,“体能特别好,射击也特别好,侦查意识也很强,我们教官说他是天生干刑警这行的料。”

听到这些,江汨罗松了口气,总算是听到一些想知道的事了。

随着郑树的话,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来,“郑叔叔,您能跟我说说我爸读书时候的事么?”

到底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,她脸上露出的好奇跟憧憬让郑树看了觉得心酸,他年纪大了,心肠软。

“我跟你爸以前读大学的时候,住一个寝室,领先的寝室就跟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部队的那种一样,十二个人一屋,你爸就是寝室长,睡我旁边那铺,那会儿我们经常晚上突然拉练,号子一响,每次他都第一个起来,挨个儿叫我们。”

“他还是我们的班长,是我们选出来的,你不知道,你爸以前特别能说会道,死的都能让他说活了。”

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,“我们以前班上一个女生都没有,大家私底下讨论说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,你爸就说,得漂亮的,越漂亮越好!”

“我们教官说,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,越会骗人,他就说,那我找个既漂亮又傻的!”

江汨罗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
她没想过江夙生那么逗,于是兴致勃勃的接着问: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?”郑树耸耸肩,一摊手板,“那必须大学四年打光棍啊,能上警校的女孩子,漂亮的有,但个个也都身手很好,怎么可能是傻的。”

他顿了顿,看一眼江汨罗,才又继续道:“不过我看他后来也没如愿,我跟他毕业以后就没联络过了,可看你还能有办法找到我,就知道你亲妈智商不低。”

说完他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。

江汨罗的眼睛微垂,问道:“您跟他都在容城,又是四年室友,怎么会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络了?”

就算二三十年前通信不发达,但同在一个城市,又在同一个单位,怎么着也会在工作中有点接触罢?

郑树这时脸上的笑收了起来,摇摇头,“我也不清楚,只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他,是实习期到一半的时候。”

“我们实习单位不一样,他在容城市局,我在金江区分局,有次我跟师父抓几个小毛贼,回来的时候路过市局,跟他见了一面,吃了顿炒粉。”

“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,毕业的时候教官跟我们说他被青浦区分局特招了……对了,他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。”

这是郑树能告诉江汨罗的所有事。

而且他还有些担忧,神色凝重的望着她,“你不说的话,我都不知道他的警号查无此人,这里头可能有别的缘故,有机会我替你问问。”

江汨罗对此求之不得,她在警局里没有关系,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,但郑树不同,他从警几十年,当然有自己的人脉关系,能接触到的东西比她多多了。

“郑叔叔,多谢您。”她抿抿唇,冲郑树感激的笑笑。

郑树叹了口气,“我也没想到他……”

当年他们的同学情分深厚,没想到江夙生在后来会下落不明,他想想,也觉得可惜。

江汨罗没有在这边久待,中午的时候郑树请她在单位食堂吃了顿饭,又带她在街上逛了逛。

“你婶子街道办最近事情比较多,都不着家,就不请你去家坐了,下回来家,请你吃好的。”

“多谢您。”

江汨罗就此辞别郑树,带着略微松口气后又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回了容城。

仍旧是下午四点多的光景,她回到佳禾花园,经过隔栋的楼下,听见“嗷呜——”一声,转头看过去,是初七。

已经长到沈延卿膝盖那么高的狗子,吐着舌头不住哈气,尾巴用力的摇来摇去,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看着她。

“江医生,你回来啦,好巧。”

拽着狗绳的男人抿唇轻笑,看着她的目光清澈明亮,眼尾微微向上弯起来。

不知怎么的,江汨罗觉得心头一跳,那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。

她赶紧垂了眼,走过去,弯腰揉揉初七毛绒绒的头,摸到一手毛,“哎呀,初七,又到掉毛季了啊。”

“嗷呜——”

头顶有温润的男声响起,“择日不如撞日,江医生,今天我请你吃晚饭罢,能不能赏个脸?”

那声音慢悠悠的,让江汨罗想起故乡午后悠然流淌在阳光下的河水。

她顿了顿,点点头,“……好啊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沈主任:我要怎么请江医生吃饭才好[摸下巴.jpg]

江医生:……我感觉我要发现他的马甲了:)

碎碎念:

注1:《柳叶刀》是世界顶级医学期刊,其子刊《血液病学》为月刊,2014年9月创刊。

注2:本章提到的是《柳叶刀·血液病学》2019年第1期,刊登了我国石远凯教授牵头开展的国产PD-1抑制剂信迪利单抗(商品名“达伯舒”)的Ⅱ期临床研究成果,是我国第一篇刊登在《柳叶刀·血液病学》上的封面论文。达伯舒主要用于治疗复发或难治经典霍奇金淋巴瘤,目前已经纳入我国医保报销名录。

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搜一下相关新闻啊!

PS:我不记得那一期的封面是不是我写的这样了,只隐约记得文章里有一幅插图,一个人被恶龙缠身,恶龙代表的就是霍奇金淋巴瘤如果不是……大家当它架空啊!至于霍奇金淋巴瘤大家也可以去度一下学习学习!

第十九章

沈延卿说是要请江汨罗吃饭,可你问他去哪吃?吃什么?抱歉,还没想好。

偏巧江汨罗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吃什么,家人顿时就为难住了。

面面相觑片刻,江汨罗果断摸出手机来,“看看大众点评有什么推荐。”

沈延卿点点头,微微向她那边靠过去一点,和她一起看着手机屏幕。

他微微弯腰低头,看清屏幕的同时,闻到从她发丝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,有些像奶香,又似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。

“淮扬菜你觉得怎么样?”江汨罗的手指划过一家评分很高的淮扬菜馆,停下来问道。

问完后发现没人回答她,她便疑惑的扭头看过去。

这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,近到只要她的头再偏一点,他们就会贴到对方的嘴唇上。

江汨罗一怔,呼吸都顿住了,“……沈、沈先生?”

她一面翕动嘴唇小声叫他,一面往后仰了仰脖子,不动声色的拉开和他的距离。

沈延卿回过神来,下意识就往后撤一步,“……抱歉。”

或许是同样觉得尴尬,他的脸孔在江汨罗的视线里逐渐变红,眼睛也不敢看她,左右游移不定着。

他拽着初七狗绳的手紧了紧,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。

“你喜欢吃什么菜?清淡点,还是重口味点?”江汨罗眨眨眼,当机立断忽略掉眼前的小小意外。

沈延卿的唇抿得紧紧的,成了一条直线,声音也有些发紧,“……清淡点罢。”

江汨罗点点头,继续在软件里寻找看得中眼的餐馆。

沈延卿眉眼微垂,暗暗在心里懊恼,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失态。

真是太尴尬了,幸好江医生看起来不介意。

“那我们去吃粤菜?”江汨罗看了一会儿,又问了句,才问完就先自我否定了,“算了,上周吃过了。”

嘟嘟囔囔的声音有些带着鼻音的软糯,跟平时说话完全不同,沈延卿不由自主的耳朵一动,然后用眼角余光去看她。

牛油果绿的泡泡七分袖连衣裙,一点花纹都没有,杏色的方头中跟单鞋,拉长了她小腿的线条,纤细又优美,他还能看见她白皙脚面的淡青色。

“算啦,还是随缘好了。”江汨罗忽然就收起了手机。

沈延卿微怔,抬头看向她。

“你不是刚好要带初七出去么,那咱们就一路走过去,走累了就随便进一家罢,看看有没有意外之喜?”

她说完微微歪了歪头,笑着看过来。

沈延卿第一次在她眼里读到类似于玩笑的情绪,竟是和平时的温柔或者清冷完全不同俏皮,不由得又一怔。

“……好、好啊。”

他点点头,又眨了一下眼,觉得自己刚才的磕巴非常露怯,于是又再次觉得懊恼。

真是的,一点都不像一个已经三十二岁的成年人。

江汨罗是察觉不到的小情绪的,抬腿就往前走,“那就走吧。”

见她走了,初七立刻就要跟上去,沈延卿还没反应过来,被它拽得一个踉跄。

他下意识就扯着初七的绳子想要制止它,初七不同意,拼命要往前跑——它在家憋了一天了,早就想狂奔了好吗:)

“哎,你别这样。”江汨罗一见就连忙阻止他,“你这样它会很难受的。”

“刚出来,前十分钟左右先不要过于阻止它,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。”

沈延卿闻言赶紧松了松手劲,初七一得已活动,立刻就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,穿过灌木丛,就钻进了空无一人的草坪,开始东闻闻西嗅嗅。

“把绳子给我吧。”江汨罗伸手,向他要了初七的牵引绳。

“你不会不会控制不住……它力气不小的。”虽然已经把狗绳给了出去,但沈延卿还是有些担心,紧紧盯着初七的举动。

江汨罗笑着摇摇头,“不会的,我可以,对了……”

“沈先生,你和家人有没有训练过初七?”

沈延卿摇摇头,“没有,我妈本来想教,但没舍得,它也不怎么听我的。”

说着他叹了口气。

“不是不肯听你的,是你的指令它领会不到。”江汨罗耸耸肩,又笑,“看来初七的性子还算不坏。”

它正伸头去咬一颗草,对什么都很好奇。

“初七,走,出来。”江汨罗甩甩手里的绳子,将初七从草坪中牵出来,然后对沈延卿道,“我教你一个办法,可以缓解它的爆冲行为。”

狗爆冲是什么,沈延卿是知道的,他还知道戴牵引绳是引起爆冲的原因其中之一,有的狗平时自由惯了,突然戴上牵引绳会不习惯,为了冲脱牵引绳的束缚,就会出现爆冲的行为。

幸好初七从小就习惯了牵引绳,这或许也是它至今在外都还算听话的原因。

“其实它的爆冲一点都不厉害,不过因为以前你们住别墅,有花园,它的活动空间比现在大,今天它就憋得有点狠了。”

江汨罗一面说,一面教他,“绳子不要放得太长,容易吓到人的……”

初七这时又有点想往前跑,江汨罗拽着绳子立刻停下脚步不走了,弯腰朝它招手,“当它一下子把绳子拉得特别直的时候,你就停下来,它也会停下来,然后你就可以慢慢的引导它回到你身边。”

等初七转回她身边,绳子又松了下来,她这才揉揉它的头夸了句:“初七真棒,乖孩子。”

然后继续往前走,边走边对沈延卿道:“如果它走得好,我们就夸奖一下它,要是它想嗅闻,像刚才那样,是在我们能接受和控制的范围内的,就不算爆冲,不需要特地阻止它。”

“爆冲是指它不让你停下来。”

她说到这里,初七又拉直了绳子,她立刻又停下来,“你要让它明白一个道理,就是如果绳子拉直的话,你是不走的,就像我现在这样,你看……”

初七一屁股坐了下来,绳子松了,江汨罗扭头对沈延卿一笑,“它现在不就听话了么?你家初七应该很好教的,几天就可以了。”

“关键是你要狠得下心,溺子如同杀子呀,初七爸爸。”

年纪轻轻眼角连细纹都还没有的年轻姑娘,说这话时老气横秋的,沈延卿有些想笑,但又赶紧憋住了。

然后认真的点点头,“我记住了。”

江汨罗这就把绳子还给他,“你试试。”

沈延卿接过绳子,初七继续往前走,当它走得太快了,沈延卿便按照江汨罗的方式对待它,几个来回以后,它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,走路开始慢了下来。

“Good boy.”沈延卿夸起自家狗子也是很认真的,“走得很好哦,真乖,继续保持,再接再厉。”

江汨罗:“……”你们文化人夸狗都和我们不一样:)

他们沿着沿江路的方向走了二十分钟左右,隔着马路就看见对面的仁心动物医院,沈延卿忽然问:“江医生,你刚才都没回去看看初一跟十五,它们没关系吗?”

“猫咪是性格很独立的动物,让它们自己待着也没问题的。”江汨罗笑着应道。

她和沈延卿之间隔着一个初七,傍晚的轻风将她的声音送进他的耳中,柔软温和,让他有些想起法兰绒柔软的质感。

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,又走进上次他们吃日料时的那条路,但这次江汨罗学乖了,只往一旁的屋檐下走。

而且她今天的鞋跟可不会再被卡住了。

他们在日料店的前一个分岔路口转弯,走到了一家餐馆前,初七可能是走累了,坐下就不动了。

江汨罗抬头一看,糟糕,怎么是吃粤菜的。

可是是她先说的随缘的,总不好最后关头自己打脸,于是摸摸鼻子,“咱们就吃这家好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沈延卿有些犹豫,“你不想吃粤菜不是么,咱们换一家罢。”

江汨罗刚迈出去的脚步一缩,正要顺着台阶下来,就听见“嗷呜”一声,她低头,看见坐在原地哈气的初七。

“算了算了,就吃这个罢,不用换,你先进去问问能不能让我们把它栓门口待会儿,我去给它买个水。”

江汨罗摆摆手,转身就去找小商店。

沈延卿看了眼她的背影,又低头看看不停哈气的初七,叹了口气,“江医生做得比我好多了,对吧?”

可是,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啊。

沈延卿人生头一次对以前的沈长河产生了类似于理解的情绪。

虽然不能让宠物进店里,但放在外头却是没关系的,店老板还贴心的将他安排在靠近门边的桌子,隔着玻璃门能观察到外头的初七。

江汨罗买了水回来,跟店老板讨了个一次性塑料碗,喂它喝了点水,又从包包里摸出半包肉干喂它,这才进了店里。

“你看看吃什么菜。”沈延卿将菜单递给她,转而替她烫起碗筷来。

“姜葱鸡……沈先生吃不吃姜葱?”她刚要点,又想起来要问一下。

沈延卿点点头,“我没什么特别忌口的,只习惯吃得清淡。”

封悦有一点高血压,很晚就在沈延卿跟沈长河父子俩的要求下开始高血压饮食,平时做的菜都比较清淡。

“清淡好啊,有利于养生。”江汨罗点点头,继续看菜单。

点了三菜一汤,两荤一素,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了,沈延卿也就没有继续加菜。

只给她倒了杯热茶,笑着问道:“江医生也习惯这样?”

江汨罗点点头,“是啊,我不太喜欢吃得太重口味。”

沈延卿闻言眼睛一弯,真巧,他也一样。

菜上得很快,除了姜葱鸡,还有一道清蒸多宝鱼,时蔬是上汤娃娃菜,汤是玉米莲藕排骨汤。

沈延卿先给她舀了一碗汤,状似无意的问道:“江医生今天是去了哪里?”

“许县。”江汨罗低头应道,语气有些漫不经心,“去看一位长辈。”

再多的就不说了。

当然沈延卿也没问,他点点头,跳开这个话题,点评起了桌上菜。

俩人吃饭都不是什么很多话的性子,吃得有些安静,但气氛并不尴尬。

饭吃到尾声,江汨罗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,她看看是何洛洛打来的电话,愣了愣。

何洛洛今天不是值班么?

她纳闷的接起电话,才说了两句,就立刻道:“你等等,我马上就回去。”

沈延卿看见她脸色都变了,忙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医院来了个受伤的猫,我过去看看。”江汨罗应道,放下筷子,准备叫人结账。

“你先叫车罢,我来。”沈延卿伸手拿过账单,对她道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沈主任:我不用教,反正江医生会。

江医生:???给钱!!!

第二十章

江汨罗接了电话后只说是来了只受伤的猫,沈延卿并没把这事想得很严重,只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,便也跟着上了车。

司机看了一眼初七,“你们家狗生病了?”

不然目的地怎么是动物医院?

江汨罗系好安全带,摇摇头,“不是,我是动物医生,麻烦您快点,我赶时间。”

原来是这样,司机应了声,油门一踩,车子就飞快往前头蹿了出去。

初七好奇的贴着车窗,看外面的风景。

没一会儿车就到了医院门口,江汨罗付了钱,下车就往门内一路疾走,沈延卿牵着初七也不由自主的走快许多。

“阿罗你来了。”何洛洛正在前台处站着,她刚给杨烨打过电话,“杨院说让你先看看。”

江汨罗点点头,“猫在哪儿?”

我想牵你的手

  • 作者:山有嘉卉
  • 分类:言情小说
  • 豆瓣:9.2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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